翻译的首要价值,应当是“真”
最近在读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昨日的世界》。
在这部作品里,茨威格通过自己所经历的人与事,展示了他生活过的城市和国家的文化生活风貌,记录了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夜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动荡的欧洲社会。
之所以开始读这本书,是4月底在朝阳图书馆借的书快到期了。星星在熹阅堂书店,一眼看中了这本书,但因为有点厚始终没有翻开。
翻开了才知道,早就在电子书里存了这本书。因为它位列豆瓣阅读榜单123名。也属于那种“下载了就觉得自己会读,但是始终没有读的书”。
茨威格已经去世多年,他的书已经是公版书。
纸质书是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8年版,译者是舒昌善。简称“三联版”。
电子书是上海译文出版社2018年版,译者是徐友敬。简称“上译版”。
书有16个章节。最近每天睡前读3个章节的纸质书,然后躺在床上再读电子书的同样3个章节。
这样读下来,感觉三联版要比上译版好。
举个例子:
在第五章“巴黎,永葆青春的城市”里,茨威格为了体现巴黎的“逍遥自在”,写了这样一段话:
“三联版”舒昌善译本
在巴黎,谁也不会在别人面前感到不自在;非常漂亮的姑娘和一个黑皮肤的黑人或者和一个眼睛细长的中国人挎着胳膊走进最近的一家小旅馆时一点也不会感到难为情。在巴黎,谁会去关心什么种族、阶层、出身呢?
“上译版”徐友敬译本
在巴黎,谁也不会在别人面前感到不自在。一个漂亮姑娘和一个黑人手拉手走进小旅馆,一点也不难为情。在巴黎,有谁关心民族、阶级和出身呢?
两相对比,“三联版”比“上译版”多的信息主要是“一个眼睛细长的中国人”。
众所周知,“眼睛细长”是欧美人对于中国人的刻板印象,近年来经常有相关的“辱华”新闻出现。
根据星星个人的浅显分析,茨威格的原著应该有这个意涵。《昨日的世界》写于1939-1940年,1942年茨威格在巴西的寓所服毒自尽。
1942年该书首次出版,因此理论上首印版即茨威格的定稿。在那个年代,欧美人对于中国人的印象,“眼睛细长”可能就是最具代表性的特征。
即便是呼吁“天下一家”、厌恶种族歧视的犹太裔作家茨威格,可能也不例外。
因此,如果“上译版”删去了“眯眼华人”的内容,是对那段历史的隐瞒。即便是出于多么善意的动机,也是失去了译介的首要价值——真实。
当然,也有可能是非战之罪。
星星找了近年来的好几版德文原版电子书,查到了这段内容的原文:
Niemand genierte sich vor niemandem; die hübschesten Mädchen schämten sich nicht, mit einem pechschwarzen Neger Arm in Arm und ins nächste petit hôtel zu gehen – wer kümmerte sich in Paris um solche später erst aufgeblasene Popanze wie Rasse, Klasse und Herkunft?
因此,假如“上译版”采用的是这个母本,那么它是准确的。反而“三联版”则是擅自添加内容,近似于夹带私货?
以星星对于舒昌善先生的了解和认知,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那么,可能就是近年来的德文版删去了那段内容。“上译版”再引进,就出现了原著信息的缺失。
翻译的三条标准“信达雅”,“信”是排在第一位的。
世间万般事物,终究要回归到一个“真”字。
即便茨威格在作品中写中国人眯眯眼,也不会折损他作为顶级文学家的光辉。
即便舒昌善多译,或者徐友敬少译,也不会改变他们两人都是优秀德语译者的事实。
究竟真相如何?可能还是需要找到德文初版或者早版书才能找到答案。
就将它作为一个疑问,留在将来有机会去德国的时候,探个究竟吧!
也期待读者中有达人能代为解答。